腹中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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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灏睁开眼的时候就在一个干净整洁的小房间里。小房间看得出用心收拾过,边边角角的地方,一点灰都没留,却依然改变不了它潮湿阴暗的现实。许灏不是傻子,知道自己正身处地下室中。他看看四下,出人意料地冷静,说:“别藏了,我知道是你。”

门开了。邢锐饶有兴趣地看他,说:“真冷静啊,怎么知道的?”

许灏不想搭理他,可也并不能在他的眼中看到一丝恶意。邢锐的眼神那么温和、那么平静,像一只温顺的幼兽,几乎可以博得世间一切的信任与友善——可谁知道,这只幼兽长大了,会不会变成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猛兽?

许灏浑身打了个寒战。

“你到底把我带来干什么?”许灏说。

“带你来演一出戏。”邢锐眼中的笑不减反增,他说:“你应该感到荣幸的,孩子。和你一起来的那么多人,现在也只剩你一个了。——你看起来很愤怒呢,不会怪我没有早点把你超度吧?”

许灏想骂,想哭,想冲上去打他一顿,可他还是没有。他不敢,无论是因为眼前人的所作所为,还是因为他曾经的教育之恩,他都不敢贸然愤怒。所以他只是紧紧地抿着嘴,一丝情绪也没有流露。

沉默,还是沉默。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许灏最后说。

邢锐冲他微微颔首,就如过去的一年里,他在课堂上曾无数次地做过的那样,说:“请问。”

“你是不是陆追?”

邢锐遗憾地一挥手,好像在嘲笑他的幼稚,又好像在可怜他的无知。灯光之下,邢锐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把他整个笼住,好像迷雾把他吞噬,“不好意思,”他说,“我不是陆追。从前不是,今后也不会是。”

叉号,叉号,又一个叉号。林丛在线索图上绝望地画着,一具具尸体被发现,一个个猜想被印证。那些孩子浑身上下除了少点东西以外,一点伤都没有,全是死于注射氯化钾。脸上,身上,但凡哪里长得像他,都被割了下来,死相可怜又无辜。看久了,甚至对这样残忍的画面开始感到麻木,并且感到滑稽可笑。截至目前,总共出现的14名失踪者中,除了许灏和那对双胞胎之外,没有一人生还。

专案组忙破了头,都找不到有关抛尸者的任何线索。“这个人简直像是不存在,”一个负责寻找凶手踪迹的警察趁林丛不在抱怨道,“没有任何线索可以说明有人曾经来过这里。简直像是尸体自己迈着腿跑过来的。”

“邢锐这几天还在正常工作吗?”林丛问。这是他沉默着干了一个通宵,整理完所有被害人的资料之后说出的第一句话。彼时他的嗓子哑得像是有猫在挠门,声带过于低频的震动让他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里有一道细铁链束缚留下的疤。

“邢锐吗?他倒是想。”一旁的小警员说,“滕安一中已经提前放假了。邢锐这两天,正忙着找培训机构的假期辅导工作呢。”

“他的行动轨迹呢?有没有什么异常?”

“一点没有。邢锐每天不是待在滕安一中,就是在各个辅导机构协调时间。林队,你说,他到底有多大的嫌疑?”

林丛自己也没什么把握。说到底,他对邢锐究竟是不是陆追还没有定论。邢锐他已经见过几次了,身材确实和陆追相当接近,如果说是陆追整容后顶替了邢锐的位置,也并非没有可能。

可如果这一切真的都是陆追做的,那么,他为什么要把整个滕安一中牵扯进来?按照陆追的思维模式,他的目标应当跟林丛有相当大的关系才是,可事实上,林丛虽是滕安人,却并非毕业于滕安一中,跟一中的人更是一点不熟。再说,邢锐本身就在滕安一中工作,这么做,岂不是在故意吸引警方的视线?

等等,故意吸引……

故意吸引?

林丛狠狠地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引来周围的人一阵注目。

搞错了,全搞错了,真正的问题,根本就不是出在滕安一中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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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邢老师,我是林丛。现在有空吗?我想和你聊一聊。”

“当然有空。在哪里碰面?”

“随意。”

邢锐会把地点定在他家里,这倒是林丛没想到的。不过这样也好,林丛想,全当去做一次排查了。

二十分钟后,邢锐一开门,就看到林丛手里提着一打啤酒,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一副活泼开朗没心没肺的样儿,说:“邢老师,我可以进来坐吗?”

“当然。”

邢锐家里收拾得很整洁,空间规划也相当优秀,房子虽然仅仅九十多平,却也显得宽敞舒适。林丛鹰一样的眼睛把整个房间扫了一圈,迅速打量了一番,确认这个房子里没什么别的玄机,这才恢复了刚刚进门时的从容,说:“邢老师,你不介意我在你这里喝酒吧?”

“怎么会介意?”邢锐领他到餐桌前坐下,顺手又递给他一把酒瓶起子,才说:“没想到林警官会大驾光临,来找我做什么?”

“非得想做什么才能来找你吗?”林丛一边开瓶一边说,“我就是想来聊聊天而已。邢老师,你也别紧张——你要陪我一起喝吗?”

邢锐摇了摇头,“我不会喝酒。”

“好吧,那就不难为你了。”林丛仰首喝了几口,半瓶啤酒下肚,才略微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邢老师,你是一个人住吗?”

“是啊。”

“咦,难道没有结婚吗?”

“没有。曾经谈过,分了,就一直单着了。”

“啊……那……”

林丛刚露出一副懊恼的表情,一转话锋问些别的,却不曾想被邢锐敏锐地抓住了话头,反问道:

“林警官你呢?你也是单身吗?”

“啊,是的。做我们这行的,每天在外忙碌,也不怎么着家,常常还会有生命危险……总觉得成家是个不负责任的做法。”

“这样啊,真是辛苦了。”

林丛把空酒瓶放在脚边,丝毫没看到邢锐眼中闪过的一丝狡黠的笑意。他只是说:“可是邢老师,为什么你的同事说经常看见你在给别人写信呢?”

“那是写给我弟弟的。”

“哦?你还有个弟弟?”

“对,不过很小时候夭折了。我很少对外人提起他,林警官,你可是第一个。”

林丛刚欲客套性地安慰几句,却被一个念头猛地撞了一下:

小时候夭折的弟弟……两个人……兄弟……没人见过……

林丛开了第二瓶酒。

“不会是双胞胎吧?”

“林警官真是聪慧过人,这种问题都能猜到。”

林丛心里咯噔一下,抬首看向对面的男人。他猛然意识到邢锐没有说谎。那男人眼里的笑意味深长,像是在欣赏自己抓回来的猎物在囚笼中挣扎,像早前布下的一步闲棋忽然派上用场时的得意,像陆追把一切都坦露于他时,真诚却狡诈的笑。

头顶仿佛有铡刀摇摆的冷风。

他知道那对失踪的双胞胎像谁了。

林丛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把枪。

“别紧张,林警官。”邢锐眼中毫无惧意,反而把身子微微前倾离他更近了一些,“你如果想走,随时可以离开——你知道的,我不是那种会说谎的人。”

他知道,他当然知道。

邢锐不会说谎,陆追不会说谎,尸体和证据不会说谎,会说谎的,从始至终就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12·7案也好,3·11案也罢,还有他这次自以为周全的试探,哪一次,不是他自作聪明地对陆追撒了谎,然后受到了血的教训?

林丛打了个寒战。他站起来,转过身想走的那一刻,邢锐忽然起身拦住他:“林警官,请等一下。”

林丛的心在那一刻提到了嗓子眼。他看着邢锐向他走过来,一步,两步,几乎可以把他抵在墙上、听到他过快的心跳声时,才说:“下一次,请记得把录音设备藏在隐蔽一些的地方,不然很容易被人偷走的……”

邢锐把不知什么时候从桌下拿下来的微型监听设备轻轻放在林丛口袋里。他尴尬得不行,转身就逃也似地走出门去,连落在邢锐桌子上的酒也忘了带走。

邢锐把房门带上,这才慢条斯理地回到沙发上,说:“出来吧——他简直比你说得还幼稚。”

卧室里走出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那男人约莫四十多岁,眉眼俊朗,此时嘴角正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笑,说:“我还以为你会顺便把他留下呢。”

“还不到时候,不到时候。”邢锐微微摇头,说:“还没有完全准备好呢…”

站着的男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来到他身旁,说:“到了哪一步了?”

邢锐抬起头来,两个男人虽然长相迥异,然而神情却极度相似。换了外人来看,有一种诡谲的迷惑感。没有人能根据他们的外貌猜出他们之间的关系,可是无论是谁,都能在他们身上感到相同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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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丛知道,自己走进了一个圈套。

但他已经来不及躲了。

事到如今只有硬着头皮上了,藏在人潮人海中的林丛近乎绝望地想,找不到作案证据,他们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陆追这样的人在滕安市胡作非为。但是……不可能的,案子是人犯的,是人犯的,就一定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

是的,在这种时候,找出线索就是他们应当做的事情。警察是这个城市最后的防线了,如果连他们都要认输,那这个城市的人民群众还能信任谁,还能依靠谁?

林丛咬着牙,竭力不让自己感到灰心。

电话响了。林丛觉得听起来简直像催命的哀嚎。

“林队,我们找到一些很有价值的东西。”

“什么?”

“你回来看看吧——这种东西,必须得让你亲自看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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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蔺千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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