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六岁半了

文·许多鱼

我于年1月确诊,EGFR19突变。确诊时既有肺部转移,又有脑转移。当时脑转移病灶并不明显,最开始曾误诊没被发现,按照非脑转治疗——一线易瑞沙10个月。

后来脑转进展肺部稳定的情况下,换了特罗凯。特罗凯稳定了一年左右,肺部头部同时出现进展,开始培美联合卡铂和贝伐单抗化疗4个疗程,效果不错,副作用很小,对头部控制很好。这也让我把培美视为珍宝,就此雪藏,期望未来在病情急迫时可以再用。

化疗后,再次挑战特罗凯,其间也有过短期的轮换,但最后还是不可避免地走到了奥希替尼。

吃奥希替尼之初还是十分美好的,当时是年,我自觉四代药遥遥无期,便冒险走上了奥希替尼与一代药的轮换。

有脑转的患者走轮换果然是一步险棋:轮换到年4月底,脑核磁报告赫然写着多发脑膜转。因为当时我的体感各方面都不错,我极度怀疑报告结果,可影像医生复核我的报告后依然确认是脑膜转。此时,我的心跌到了谷底。我知道,真正的抗癌之路才刚刚开始......

鏖战脑膜转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脑膜转确实加剧了病情,在确诊脑膜转后,我的头部开始有症状,主要表现在双耳耳朵尖有不舒服的感觉,非常明显。我后来回忆,在年春节前后,右侧胳膊有酸疼,带着右侧的肩颈也有酸胀的感觉。那时吃奥希替尼的时间并不是很长,我没有考虑耐药,只是做了一个右侧肩颈的核磁排除了骨转,便又放心的轮换了。直到被确诊脑膜转之后,我又认真的阅读了关于脑膜转的一些文章,有一句话引起了我的注意。文章说,脑膜转非常隐秘,很多患者并没有呕吐、头疼的明显症状,而只是由轻微的肩颈不适发现确诊。我那时才知道脑膜转如此隐秘,可是已无退路,只能勇敢面对。

因为之前一直是一代药--二代药--奥希替尼轮换,猜测可能是奥希替尼浓度严重不足导致脑膜转。我首先停止了轮换,从标准剂量的奥希替尼吃起,然后加量奥希替尼到一粒半,直至2粒。症状慢慢的稳定下来,肩颈不再酸疼,耳朵也没有异常感觉,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平静。

可是在脑膜短暂的得到控制后,年9月份的脑核磁报告又让我刚刚反弹的心情重回谷底。头部又出现了两个新增病灶,而且尺寸不小。我不敢耽搁,医院医院伽马刀,在那里医生明确了新增病灶比较大,不必观察,直接伽马刀做掉。那时的我心灰意冷,没有非常详细地询问病灶情况。可是真正做完伽马刀出来,报告单上写着做了三个病灶(包括原来就有的一个比较稳定的病灶1cm左右),最大的病灶体积已然到了3cm。

伽马刀之后,我继续2粒奥希替尼,平稳的度过了两个月。可是在术后第四个月即年12月底,做过伽马刀后的其中两个病灶又增大了,尺寸增至1.6*1.1cm,原已消失的胳膊酸、肩颈酸的症状又回来了。我按照脑膜病友群的治疗模式,开始奥希替尼联合达克替尼,。可是症状不仅没有任何改善,反而越来越重。到了年初,渐渐的有了头疼症状,我不敢再耽误下去,决定去做鞘内注射化疗。

当时国医院开展培美鞘内注射治疗,都是最初的临床试验阶段,剂量也不明确,疗效未知,据说副作用也很大。那时我整天泡在脑膜群,看病友交流,各种不可知的副作用让我感到恐慌,甚至有病友是站着进去躺着出来的;当时有个病友剂量是mg,副作用大到直接卧床。

但也有一些好消息,就是剂量小的效果也不错,而且耐受性也很好。此外还有一个病友引起了我的注意,他人到中年,体力状态不错,但当时只用20毫克的培美鞘注,就严重骨髓抑制,后来只能改成培美化疗,也控制了脑膜很长时间。总之当时我在群里看到了各种现象,见识了各种风险,权衡再三还是决定开启鞘内注射治疗。虽然现在鞘注已然很寻常,医生们早已摸索到了合适的剂量,治疗效果已十分出色。但在当时还是摸石头过河,是病情走至死局的患者们最后的希望。

做一个智慧的病人

很多朋友都赞我的治疗果断,其实都是建立在大量的学习基础之上。我也建议各位战友要做一个智慧的病人。不要拒绝了解病情,要敢于主动出击。

我刚刚确诊时也是一个癌盲,当时一个学医的同学向我推荐了与癌共舞论坛,在那里我认识了憨叔,老马,鹰版以及很多非常出色的战友,我第一次知道了那么多种类的靶向药,也知道了治疗的基本程序,后来还研究了NCCN治疗指南。这些都是我抗癌路上最基础的基石。了解到治疗方法和各种手段之后,我不再绝望,很快的从患病的阴霾走出来,勇敢的站了起来,对治疗充满了信心,也少走了很多弯路。

后来老马建立了EGFR群,并创立了希望树,发了很多科普文章。并且国际上有新的肿瘤治疗会议,他的希望树上都有及时的更新,可以紧跟世界肺癌治疗的前沿。论坛上也不断的请有名的医生来做知识普及等等。正是这些抗癌知识,日新月异的治疗方法的改进,各种新药物的出炉,给了我无尽的勇气,即便在病情很严重的情况下,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努力,始终充满希望的面对治疗。

一波三折的培美鞘注

鞘注培美是我治疗的一个重要转折点。

当时因为鞘注培美曲塞处于一期临床。医院的规定,如果脑脊液中未发现癌细胞,只能按照传统的方法治疗,不能鞘注培美曲塞。在去天津之前,我还是有些心理负担的。因为在长期的交流中,我看到有些病情不重的脑膜转,在脑脊液当中是抽不到癌细胞的。为了防止自己医院,我在网上加了王鹏医生。把我的病情详细地和他交流了一下,把我对脑膜转的治疗的理解和他进行了提前沟通。最后在去天津之前,我和王鹏医生达成了一致:不管如何、不管脑脊液中是否发现癌细胞,都进行鞘注培美曲塞,风险自负,签免责协议。

于是,我踏上了去天津的旅程。在这里,我想告诉广大的战友们:不要打无准备的仗、一定要做好充分的准备。在做任何治疗之前,都要了解清楚,这个治疗可能带来的风险,可能带来的隐患。只有自己成竹在胸,才能对治疗的任何结果都可以接受。

到了王鹏医生那里,由于事先沟通的很充分,很快就接受了治疗。顺利的抽取了脑脊液,并做了脑脊液和外周血的基因检测、脑脊液和外周血的肿瘤标志物,以及一些生化指标的检查。在是否做脑脊液基因检测这个事情上,我有一些纠结,我觉得如果查不到癌细胞,可能就找不到相对应的靶点。但是当时王鹏医生告诉我即便查不到癌细胞,也可能会有一些游离的DNA片段被捕捉到,也可以做基因检测。

事实证明,王鹏医生的判断是正确的。医院接受了第一次培美鞘注化疗。当时的剂量是20mg。第二天,我感觉头疼的症状有大幅缓解。三天后又接受了第二次鞘注30mg。但当时考虑到我的脑实质也一直在进展,我和王鹏医生申请了第二次鞘注和培美曲塞静脉化疗一同进行,㎎正常剂量。治疗后的第二天,王鹏主任建议春节临近,回家静养几天,等到过完春节再进行第二次治疗。

回到家后,没有几天,已缓解的头疼症状,又起来了,而且静脉化疗和鞘注同时进行,一下子将我的血象打到了地底。此时,我身体已疲倦到无法正常吃完一餐饭。医院查了血,发现4度骨髓抑制。打了三针升白针,血象是很快地上来了,但全身无力持续了将近一个月,慢慢的体感才恢复到正常。我有些懊丧,明明已经有先例可以借鉴,自己却抱有侥幸认为自己不会遭遇重度骨髓抑制,匆忙的上了培美静脉注射,差点酿成大祸。

身体状态好起来后我查了一下各种检查结果,发现并未抽到癌细胞,脑脊液的肿瘤标志物有一个胃泌素释放肽前体(ProGRP)指标特别高,.67(0-63是标准值),远远超过了正常水平,其他的肿瘤标记物都在范围之内;而同时抽取的外周血的肿瘤标志物一切正常(我的肿瘤标志物一向不敏感)。这个脑脊液的胃泌素引起了我的注意。因为在老马老师的讲座里,他谈到过胃泌素:这个指标很特异;如果增高,可以考虑转小细胞;如果同时有Rb1和TP53突变,基本上可以确认转小细胞了。那个时候我的基因检测报告还没有回来,心里尚存侥幸。

后来大家都知道的年春节爆发的新冠疫情,它阻断了我继续进行鞘注的脚步。医院基本上拒收外地病人;医院基本上都不再进行有创治疗,即便普通的化疗都被无限期延后。在焦灼的等待中,我的基因检测报告寄回来了:外周血全阴;脑脊液报告上面果然有Rb1,还有PTEN突变。然而没有TP53突变,让我还心存最后一丝幻想

那时的我头疼症状日益加重,每天要三次不间断的服用止疼药才能止疼。我又一次的感觉到了死亡的脚步越来越近……再一次做了头部核磁,即年2月,仅仅两个月,部分范围增大,最大变成3.0*1.6cm。培美鞘注和静脉化疗都以失败告终。

磨人的小细胞肺癌

万般无奈下,幸运的挂到了我的主治医生的号,医院胸内一科的赵军主任。他看了我所有的检查结果,毫不犹豫的说出了他的治疗策略:你大概率是转小细胞了,这个时候可以用伊立替康来做下化疗。

他解释道,伊立替康可以兼顾腺癌和小细胞,你现在没有明确的病理诊断,要两面都兼顾到,同时联合奥希替尼一粒半,化疗前后可以停几天靶向药;然后他说伊立替康入脑效果比依托泊苷要好一些,首选伊立替康;考虑到我的身体刚刚从上一次治疗的骨髓抑制中坚持过来,他又开了减量的方案;医院就医困难的实际情况,他向我推医院,帮我联系好,说在那我能很快得到医治。

在赵军主任的帮助下,我很快得到了治疗。

第一个疗程结束后,头疼症状很快得到了缓解,右侧肩颈的酸疼虽然也有缓解,但依然酸疼。两个疗程评估后,头部得到很大的改善,最大从3.0*1.6cm缩小到2.5*1.7cm,其他部分稳定。紧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接下来第四个疗程复查头部继续好转,从2.5*1.7cm缩小到1.7*1.4cm。第六个疗程后复查,即年8月12日,头部三个做过伽马刀的病灶依然稳定,但左侧额叶又一个新增病灶0.5cm左右(肺部基本稳定,病灶1.8*1.0cm)。不断地波动起伏后病情再次陷入困境。

当时刚刚化疗,也只能用回靶向药试一试,让身体得到各方面的缓解。伊立替康化疗的副作用还是非常大的,虽然考虑到我的身体状况,已经做了减量处理,但是前四个疗程还能坚持,到第五、第六个疗程时,我开始狂吐不止。甚至提到伊立替康这四个字,医院都会呕吐不止,那个时候普通的昂丹司琼已经控制不住我的呕吐,那个时候普通的昂思丹琼已经控制不住我的呕吐,只有意美,还能勉强控制住。最后的第五次,第六次化疗,领教到了小细胞化疗药的凶猛,真是怀念有靶向药吃,用培美化疗的美好时光。

虽然刚刚经过六次化疗的磨砺,可是命运并没有垂怜我。我的肺部和头部在化疗后,几乎同时在进展。肺部咳嗽不止,几天之内就完全失声。那咳嗽就像大海深处的波涛,汹涌的向上涌来,控制不住的咳嗽。我最开始自己用消炎药,控制不住。后来又去求救呼吸科,可是医生毫无办法,只是给我开了一些镇咳药。一日三次,靠镇咳药度过每一个难熬的一天。求救耳鼻喉科,只是诊断出我右侧声带完全不能闭合,但依然没有任何办法。在房间里说话,我要用


转载请注明:http://www.doekd.com/wadzz/118583.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