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伟医生笔下的烟火气

白癜风的治疗 http://m.39.net/pf/a_4791351.html

医生笔下有烟火味,无头巾味;有市井气,无烟霞气,可以祛呆气、酸胖气,是一帖“祛痰灵”。

医生与教师都属于服务业,都是万人求的行当。

教师,面对的是学生,知识含量暂时比他低,所以居高临下,自我感觉良好,久而久之,口气不免高人一等,喜欢引经据典,常常说些“说得到、做不到”的豪言壮语,难免让人望而生畏。

医生则相反,再不吉祥的话,也要裹层糖衣。倘若有人被查出恶毛病,医生会转弯抹角地劝慰他的亲属:“伊想吃啥就吃啥。”听到这句话,侬就走远了,但话说得甜蜜蜜。如果他告诫你: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吃,说明还有救。说甜的不能吃,说明你有糖尿病了,但还想尽办法替你找甜食替代品。医生的话,好比街头瓜摊的“一爿纸板箱”广告:“伊丽莎白(兰州玉兰瓜),缺点太甜”!医生卖的是糖精片,犯的是“美丽的错误”。

医学的专业性很强,但对病人,医生不说术语,换言之,只说人话,不说“巨”(沪语:鬼)话。人话,即让人听得懂的话。

我吃开口饭,不幸被查出声带小结节,听说有变性可能,赶医院钱医生的专家门诊。他扳下窥视镜,窥视良久,一句话两个字:“禁声。”我问:“会好吗?”他翻上窥视镜:“小结节好比老茧,不工作了,茧就消了。”一听就明白。

眼科医生在面对非专业人士的媒体上谈白内障:“眼睛晶体中的蛋白质逐渐变性聚拢在一起,形成白色云雾状蛋白块,这就是白内障。就好比透明的蛋清,高温加热后变成蛋白,这就叫白内障。”蛋清变蛋白,连小孩都听得懂,这就叫“老举”(内行)。

我看过上世纪40年代的一篇医学报道,导语清澈见底:“子宫癌不是纵欲的结果,而是生锈的原因,昨天一位十四岁的女孩查出子宫癌。”在此之前,子宫癌多见于性生活不节制的女性,所以有“纵欲”一说,相当于老师易患声带小结节,现在发生于一个“女孩”身上,所以采用“生锈”一词,形象生动。

即便医学教材,也喜用俗字俗语家常话:“栗粒、米粒、赤豆、豌豆、蚕豆、鸡蛋、鹅蛋、鸽蛋……般大小”,一看就知道瘤子的现状,比X光片形象更直观。形容硬度的字眼:“脑髓、橡皮、木板、软骨、铁……般硬”。形容形状:“丘状、花坛状、火山口状、角状、钉状、鱼鳞状、皮革状”。高深艰涩的专业知识,因深入浅出而通俗易懂,医生的目的就是让外行看懂。但是到了业务会议上,就是术语连篇。

医生工作在民间,不是底层,也是基层,天天与老百姓打交道,上海新近俚语:混在人堆里!年长日久,耳闻目染,不能不俗,因为他的话要说给病人听,说给不懂医学原理的大众听。

我喜欢看医生写的忆旧文章,笔下涉世不避俗。民国时代名中医——陈存仁,写了系列忆旧文章:《抗战时代生活史》《银元时代生活史》,看看书名就知道多么的世俗。《银元时代生活史》里都是以生活场景为背景的叙述。我自以为:历史生活在经济地盘上,没有经济背景的历史,就是脱水的鱼,死白鱼一条!学者写的历史,往往只有政治、文化、制度,还有高蹈出世、不食人间烟火的人物,就是没有经济细节,结果永远一头雾水。读了陈存仁的《银元时代生活史》,知道了当时的银元与银两的比例,银元与铜元的比价,从而可以确认当年社会各界的收入差异与购买力,再看同时代的上海史,很多社会现象恍然大悟、迎刃而解。陈存仁还写了他的前辈名医丁福保教他如何炒地皮,带他到福州路上找地鳖(地皮掮客)、看地块,从中读到比经济史专著更生动活泼的生活场面,就像一幅幅连环风俗画。

叶曙是台湾一代名医,坐镇台湾大学医学院病理科主任23年,写的《闲话台大四十年》,不厌其烦地写了当时教授们的薪金、津贴,甚至他厌恶的、有碍专业研究的红包,也写了不得免俗的社会背景:因为薪金低廉。叶医生不打官腔,说的是大家听得懂的话。看了医生的忆旧随笔,知道那个时代他们是如何生存的,明白历史常有一些惊人的相似之处。

看医生的文字,不会成为书呆子。医生写的是常识,常识可以指导生活。

医生笔下有烟火味,无头巾味;有市井气,无烟霞气,可以祛呆气、酸胖气,是一帖“祛痰灵”。

忽然想起有些文艺评论文章,连我这个中文系毕业的文学爱好者兼码字爱好者也看不懂,不仅“鬼话连篇”,而且连鬼都听不懂,只有“天晓得”啦。真正急死老百姓!

关于我们:




转载请注明:http://www.doekd.com/wazlyy/117961.html

  • 上一篇文章:
  • 下一篇文章: 没有了